信息化发展战略： 从部门规划向整体产业规划转变

新经济在不断开拓新的疆域，例如人工智能的飞速跃进，网络金融富有潜力的创新与探索，等等。在互联网经济浪潮大幅改变中国产业版图与资本结构之后，国家试图在整个“信息经济领域”（而不仅仅是互联网领域）发挥比以往更大的作用。近日，中办、国办印发《国家信息化发展战略纲要》指出，以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为特征的信息化浪潮蓬勃兴起，互联网推动产业变革，促进工业经济向信息经济转型，国际分工新体系正在形成。纲要认为，谁在信息化上占据制高点，谁就能够掌握先机、赢得优势、赢得安全、赢得未来。

可以预料，今后新经济领域的发展格局，不仅深刻影响国际经济力量的对比，同样会推动中国经济结构尤其是资本结构发生进一步的变动。国家在这一变化进程中发挥何种作用，是影响未来变化的关键要素。

随着互联网领域的革命逐渐向各个产业发展，“互联网+”的浪潮逐渐演变为不同产业“+互联网”的格局，也就是国家经济和产业的方方面面都在发生重大变化。这种情况下，国家产业规划的角色无疑会发生新的变化，其核心特点是，“信息经济”的规划不再只是互联网经济的部门规划，而是覆盖各个产业领域的整体产业规划。

在此前的互联网经济浪潮中，国有资本在新的产业潮流中边缘化，与此相应，国家在新经济领域的产业战略不再以国有资本发展为核心，在早期也并未以国有资本为重心制定跟进互联网产业浪潮的“顶层设计”，而是因应时势变化，近年来以产业与资本的多元发展为基础引导国内新兴产业发展。

较多被提及的因素是互联网经济发展的激励机制问题，即国有企业从一开始是积极的参与者，但因为缺乏产权等方面的激励机制，逐渐错失这一波产业浪潮。同时发生的另一重要变化是，人们倾向于怀疑国家产业规划及时跟踪技术和产业创新的能力，这种氛围之下，互联网产业发展在一段时间内没有成为国有资本发展规划的重大议题。

其中一个关键原因是，此前条块分割的产业管理体制，使得国有资本发展难以依托既有平台进行跨部门联合创新（例如广电部门与通讯部门之间就管理权限展开了长期的争执），而大型互联网公司在产业发展上的革命性变化正在于打破了既有的产业边界，例如媒体只是大型网络公司中相对次要的部门。

与此前国有部门在互联网产业潮流中的边缘化不同的是，国有部门亦会更为自觉地跟进新的产业革命包括人工智能革命，尤其是涉及到国家战略竞争能力的方面更是如此。在新的一波“信息经济”浪潮中，国有部门将成为重要的竞争者之一，这是与此前一波产业浪潮中有所不同的变化。

从目前已有的变化来看，在新的一波浪潮中，最有潜力、最值得注意的进展之一是人工智能领域的革命。Google研发的阿尔法狗（AlphaGo）战胜韩国的围棋世界冠军李世石，是人工智能发展进入崭新阶段的标志性事件。二十年前，IBM的“深蓝”曾战胜俄罗斯的国际象棋世界冠军卡斯帕罗夫，但此后一段时间人工智能进展甚微。近年来，以互联网技术包括大数据等领域的进展为基础，“深度学习”等创新给人工智能带来了重大突破。目前，人工智能与神经网络、生物医学、大数据、移动互联、云计算、物联网等众多领域的创新发展逐渐形成了相互推进的联动效应，很可能会取得持续性的突破，这种技术创新形势与“深蓝”时代已经大不一样。

人工智能领域的革命对人类社会带来的影响和冲击，要远远超过此前互联网领域的经济和技术革命。简而言之，以往的互联网络仍然是人类完全有信心掌控和使用的平台，但人工智能的进展，完全可能创造出改变人类主导局面的“超级智能”，这将是人类社会从未遭遇的历史性巨变。“后人类时代”已经揭开帷幕的一角。

《国家信息化发展战略纲要》同时关注了旧的产业革命与新的产业革命。纲要相对偏重于前一方面。例如，在“构建先进技术体系”部分，强调“积极争取并巩固新一代移动通信、下一代互联网等领域全球领先地位，着力构筑移动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等领域比较优势”。对后一方面则侧重于“智能制造”领域，提出以智能制造为突破口，加快信息技术与制造技术、产品、装备融合创新，推广智能工厂和智能制造模式，全面提升企业研发、生产、管理和服务的智能化水平。

花旗银行和牛津大学马丁学院的一份报告指出，中国已经取代美国成为第一大工业自动化市场。2016年春节晚会广州分会场的机器人舞蹈，即是目前机器人在中国生产领域日益广泛使用的一个形象表达。从这个角度看，《国家信息化发展战略纲要》的战略规划以中国已有成就为基础，呈现出稳健的前瞻视野。